【中道從不凋零—陳文政教授人物專訪】
文 ∕ 東亞系碩士班二年級 馮嘉
2025/3/13
陳文政教授，1999年畢業於國立臺灣師範大學三民主義研究所博士班（後為政治學研究所，現已併入東亞學系，下稱三研所）、曾任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政治學研究所所長、東亞學系專任教授，目前已經退休，並以兼任教授身分持續服務於東亞學系。陳教授無論在求學歷程上，抑或是在系上的工作生涯中，都不斷展現出他對學術的追求與熱忱，既有對開放心態的追求，亦有對嚴謹度的時刻磨練。時至今日，教授依然在系上為學生傳道解惑。
出發從不嫌晚，找到興趣而已
教授的求學過程對筆者來說，是段既令人感到曲折卻又特別的旅途，由於家庭經濟因素，教授剛開始的人生選擇是工作優先，在國中畢業後進入職業訓練中心，並在後來到基隆造船廠成為電焊技工，然而在工作兩年後卻又認為讀書重要，便在臺北經過三年在夜間部進修、半工半讀的日子後，成功考取輔仁大學英國語文學系。然而偏重文學的學習領域並不在教授的興趣範圍內，成績不佳的教授也是在服完兵役後才確認自己未來希望當老師，為此在大學畢業後選擇進入臺師大三研所攻讀碩士，畢業後則是從高中教師做起，後又回到三研所繼續攻讀博士並擔任所上秘書，最後在1999年取得博士學位後進入臺師大擔任教職。
談起自己的學術興趣，教授表示，自己真正覺醒興趣其實是在博士班時期，當時因為受到吳庚大法官的「司法違憲審查制度專題」所啟發，認為自己對法政領域有興趣，於是將研究方向定為「法律與政治的交會處」，以臺灣司法院的大法官解釋、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判決為主要研究對象並撰寫這方面論文。教授坦言，自己在後來回頭時也曾想過，若有機會重選一次，自己更可能朝法律領域攻讀、朝法官志向邁進，只是大學時還不太清楚自身興趣而選擇順應潮流，錯過更早接觸該領域的時機，但教授仍對現在的自己感到滿意—自己在就讀博士、仍在高中任職期間就因為想過未來是否能夠進入大學教書而選擇以現在的研究領域為主，而如今能夠在東亞系以民主化、法治與人權、憲政發展為主開班授課也算如願以償。
多元領域匯整，博覽找尋突破
談起自己的研究領域，教授表示，自己其實有相當程度受到大環境影響，當時的氛圍是在主流政治學已經流行教授開始投稿嚴格審查機制之期刊，故轉向以投稿更嚴格審查的「I期刊」（如TSSCI、AHCI等）為發展方向。恰逢2005年起教育部推動大學系所評鑑，而擔任評鑑的教授本身因有投稿I期刊，故常將此作為評鑑標準。但過去三研所時期的教授並未注意到這部分，投稿的仍是傳統期刊，自己則算是配合趨勢轉向投稿。在2006年第一次投稿《政治學報》（中國政治學會出版）成功後，教授便給自己下了願望：要在不同領域中投稿嚴格審查的期刊。總計在後來學術研究歷程中，教授所撰論文曾刊登於法律、政治、教育、哲學等領域。這樣的投稿取向，缺點可能是不夠專精深入，優點則是養成更開放的學術視野。教授表示，自己主要投稿法律學領域，談論憲政主義、憲政民主、大法官解釋、教育法學（如大學自治、系所評鑑）等，其中談到教育法學時，教授提到當時這方面因為臺灣研究者不多，都是個別的教授私下當興趣寫，而主要投稿者多為法律學界，在教育界受重視程度較低，面對此情況，教授個人則認為大學如果要務實發展，大學自治是非常重要的研究領域，也向筆者舉出臺灣大學近期做出「限縮教授給予A+成績比例」研議為例，表達對當今大學自治的擔心。教授認為，儘管學術研究最主要還是受興趣影響，但唯有對大學自治給予重視，大學才能健全、法治化。
另外當談起自身的授課領域時，教授表示，政治學界研究焦點放在民主，法律學界研究焦點放在憲法、憲政主義，兩者因為分工關係各自為政，而自己的興趣就是研究法律和政治的互動及其領域交會點。教授認為，憲政與民主的平衡對當代無論國內外來說都是民主國家真正發展的重點，同時也指出對現代民主發展的擔心：許多民主國家如美國，現在已經面臨主政者，特別是行政權的肥大化、超出憲法規範而導致國家權力失衡，進而造成民主衰退甚至是民粹化，加上全球化所造成經濟與政治界線的模糊，使許多國家政府，特別是民選政府更容易受到經濟所宰制、應有的利益迴避遭到忽視，都是不得不重視的問題。
最後，教授也提到自己想對那些法律、政治相關研究領域有興趣的同學提供以下建議：政治與經濟的關係，或政治與法律的關係，其實都很值得關注，而該領域的著作方面，因為推陳出新很多，同學們除了在上課時對教授所精要並傳授的文獻要有大略掌握以外，更要在舊有基礎上進行突破，對新的文獻進行掌握，只要有經過一定程度審查的文獻都可廣泛、大量閱讀。
保持開放視野，追求「論述服人」
教授在本學期開設了「東亞民主化」、「東亞民主專題研究」等課堂，談起自己對課堂上學生的期許，教授說，不被過去的教材與思維所束縛是他認為對學生非常重要的事，尤其是剛從高中升上大學的學生，選擇進入這塊研究領域，就要知道其實每一個政府、政治體制都會對人民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目的是讓人民順服、使政府維持自己的存續，教授強調，學生要考大學需要接受這點無可厚非，但面對這樣的現狀最好還是要去以開放的心態去面對自己所接觸到的各種政府體制，了解各種體制的優缺點；此外教授也提到，「民主必勝」已經被多方證據證明未必是事實，因此進行相關研究時應該時刻對民主採取「健康檢查」，時時審視民主的問題並加以更新才能讓民主的優越性保持健全，要以現實的證據作為基礎並做批判性思考，「學術要求真，而政治講求立場」，教授強調，作為學生不能將兩者混為一談，在學術上要保持中性立場。
而談及希望學生進入東亞系及東亞研究領域能培養的能力時，教授表示，東亞系是區域性研究，屬於人文社會科學領域，「客觀分析」的能力都會對未來無論就業或求學產生重要影響，學生應該要學會對一個議題的利弊得失、輕重緩急、本末先後要有所掌握；其二則為「說服人的能力」，即要有論證邏輯，從寫報告做起，學生應該學好如何舉證，找到可靠證據捍衛自身學術立場，「智能科學可以靠專業技術生存，而人文社會科學靠的就是論述」；最後，教授認為，寫作能力的培養和上述兩者同等重要，而於此同時，寫作能力也受閱讀所影響，教授表示，閱讀與寫作是辯證性的發展，在不斷反覆進行的過程中，對學生加強自身客觀分析與論述能力也有至關重要的影響。
